阿米爾・波頓

▸阿米爾・波頓 Amir Bolton
美國人,Ginger,長著一張雀斑大花臉,白髮是漂的,醜得有個性的那種醜。
自小對死亡(死者)有著特殊的情結,經常擅自從中意的女性死者身上拿走「紀念品」,曾經因此差點被逐出家門。一般是拿走Bolton認為有象徵性或令人玩味的隨身物品,然而有做得更加過火的時候。
最愛的收藏品是最愛的死者Violet的眼球,映照著被謀殺的Violet死亡那一刻的光景。
雙性戀,但偷竊的目標只有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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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奧萊特、薇奧萊特,妳會是最美的女主角。」
十七歲大男孩懷裡擁抱著濃紫色的花束,雙唇間流出的話語彷若是安眠的咒語,深情的追思,他在與心儀之人同名的花朵上留下緩慢但火熱的吻,直到甘甜的氣味灌滿他的鼻腔,佔據他的所有嗅覺神經,他才滿意地把臉挪開,這下又像是成了一個鑑賞家,細細打量起那束艷麗的濃紫色。
與絢麗盛放的花朵形成對比的是男孩那張遠遠稱不上賞心悅目的臉龐,雀斑氾濫到有那麼點瘮人,膚色也缺乏光采,眼皮微微浮腫,鼻子像一塊被鉛筆戳了許多小洞的粉色黏土,不過醜陋的樣貌似乎無損於他的自在與自尊,反正沒人知道他是否還有一點關心活人的看法。葬儀社一家都是天生紅髮,但他喜歡把自己的頭髮漂成像老太太頭上那樣慘白,葬儀社老闆,老波頓,也就是醜男孩的醜父親,對此非常不悅。
「它們可真漂亮,不是嗎?」他揚起語調,天生豐厚的聲質使得他每次這麼做時都顯得特別戲劇化,像個演說家般,然而在場唯一的觀眾是註定不會給予任何反應的。
「聽說妳的名字是父親取的。他真是個天才,取了一個與妳如此合襯的名字。我要裝飾上滿滿的紫羅蘭和妳最喜歡的布料,當天所有賓客都會為之傾倒,為妳,以及妳令人驚奇的故事。」
「噢,親愛的,我們該從哪裡說起呢……」
妳這一生都不曾認識我,但從妳來到——應該說是「被送來」這裡開始,就屬於我了。
現在唯一的煩惱是,我還沒決定好該從妳那兒取走什麼。妳看,我是多麼優柔寡斷的人,但希望妳不要嫌棄。我並不是什麼收集狂或者土匪,我只要一樣,我只要從妳那兒取走一樣物品,最適合紀念妳的死亡的物品,讓我透過它永遠疼愛妳和妳美好的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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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明星夢的女大學生薇奧萊特・亞當斯死於一起獵奇殺人事件,人們是這麼描述的:年輕的女性受害者遭受肢解,曝屍於市民公園,噢,天啊,那裡本來可是孩子的遊樂場。清晨時分清潔員發現並報警,封鎖線外熱鬧非常,圍觀群眾的驚呼聲把還在屋裡熟睡的人叫醒,被喚醒的人也過來加入喧囂的行列。那位只接過幾個三流廣告工作的新人模特兒一夕之間成為了眾所矚目的新聞女主角(可惜新聞攝影師實在很難將她拍得丰采迷人),後續屍檢更表明這位女子是在氣息尚存的狀態下遭受肢解,社區和媒體都在為她悲慘非凡的遭遇緊張和議論,受害者的家人上鏡頭老淚縱橫地講述一家互相扶持的過往。
薇奧萊特的葬禮舉行前發生了一段插曲,彷彿是這一切的背後有誰還嫌肢解事件不夠噱頭似的。那時由於受害者父母並不認同警方的調查方向,為了得到哪怕一點新的線索,亞當斯一家合議叫停葬禮要求二次屍檢,於是他們發現了薇奧萊特・亞當斯的眼球失蹤的詭異事實。
不見了。警方確定他們起初有找到那可憐女孩的所有部分,而且家屬和新聞照片都可以作證,那罕見的紫色雙眼,在人們發現她時可是睜開的呢——那位命運坎坷的女子於是第二次成為當地新聞的頭條。
葬儀社方面沉默兩天以後給出解釋:基於人死後眼球水份流失,原本被液體充滿的玻璃體之類結構將會萎縮、塌陷,入殮師在修復工作中總是需要加入硬殼之類的填充物保持遺容的體面,經過調查,由於某位員工的失誤,在進行處理的過程中破壞了死者的眼球,葬儀社將會為己方的失誤支付一筆賠償金。
阿米爾・波頓的父親當然知道這些話狗屁不通,可是當天秤的另一端是親兒子和自己一手撐起的事業時,良心和公理也是狗屁。
他知道是那個膽大包天的年輕男孩偷走了薇奧萊特的眼珠。老波頓親眼看見了,就在阿米爾的收藏櫃裡,他的兒子把死人的眼珠做成浸液標本。他一直都知道那孩子有從死人身上小偷小摸的惡習,也曾為此懲罰他數次,即便父親把小波頓打得皮開肉綻,也未能阻止他的劣根性最終帶來災禍。
那一次阿米爾差一點就被逐出家門,但他本人還是覺得這一切很值得,儘管薇奧萊特的眼球因死去多時而變形,阿米爾還是認為它們迷人無比,他最喜歡的一點是那雙瞳孔上至今還烙印著薇奧萊特死前看到的最後畫面——一個蒙面的兇手。每一次看進這雙眼睛,阿米爾就感到在這之中真正封存了薇奧萊特的死。